作者 | NPR 译者 | wicup 发表时间 | 2011-02-11 来源 | 译言网
【原题:美国大学教育危机】
新书介绍:《高等教育的迷失:学习不至上》
美国大学对学生要求越来越宽松,导致很多大学生的批判性思维、复杂推理和写作这些至关重要的能力毫无提高。这本书也给中国高等教育敲了警钟,中国大学是否也应该检讨一下批判性思维教育问题?
随着美国大学招生人数不断上升,一本新书提出质疑:虽然越来越多年轻人得到上大学的机会,但他们真的学到东西了吗?《高等教育的迷失:学习不至上》的两位作者通过四年内对24所美国大学的2300名学生的跟踪调查,量化研究了大学生批判性思维和写作能力的提高程度,学习量以及完成的课业论文数。
合著者、纽约大学社会学教授,理查德.阿伦姆(Richard Arum),告诉NPR记者,超过1/3的学生在四年大学结束后批判性思维能力毫无提高的现象值得引起警惕。
“美国是全球经济体系的一部分,我们不能固步自封,把大量孩子塞进大学却不管他们是否学到了这些对自己和整个社会都至关重要的高级技能,”阿伦姆说。
大学生批判性思维能力的下降部分归咎于学术严谨性的放松。35%的学生每周学习时间不超过五小时,50%的学生在之前一学期没有选任何一门要求写20页以上论文的课。
研究发现,导致学术严谨性放松及其副产品 – 写作和推理技能降低 – 的原因之一是,教师考核过于偏重学生在学期末填写的课程评价,因为学生对某一门课的评价通常与自己这门课的成绩预期成正比。
“这种体制会产生巨大的驱动力,促使老师降低要求,判分宽松,娱乐学生,以获得较高的课程评价,”阿伦姆说。
尽管如此,每所大学总有一部分学生能抵抗这种负面趋势,而这些学生的写作和思维能力都有提高。研究发现,排名高、招生严格的学校通常有较多这样的学生,而且学生普遍学习时间较长,学术标准较高。不过总的来说,研究发现,当今大学生的学习和课前准备的时间都比几十年前减少了一半。
“跟大学新生聊天你会发现,很多新生都说:‘我以为大学比高中难,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大学简单多了。’ ”
《高等教育的迷失:学习不至上》节选
RICHARD ARUM and JOSIPA ROKSA
作者:理查德.阿伦姆(Richard Arum) 乔斯帕.洛科萨(Josipa Roksa)
第二章:起源与趋势
贯穿二十世纪美国高等教育政策讨论的热点问题是:扩招。高等教育的大规模扩招给学生创造了前所未有的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尽管仍存在很多问题,比如机构障碍、就学机会不平等和学费压力等,但美国已经拥有4300多所拥有学位授予权的高等院校,在校生超过一千八百万。对教育机会的期望也随之升高,超过90%的高中生都期望升大学,其中大多数的确能跨进大学门槛 – 超过70%的高中毕业生可以进入两年制或四年制高等院校。Martin Trow曾说,高等教育已经从一种特权变成了理所当然的权利,对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来说,甚至成了必须履行的义务。
尽管高中生上大学的比例日益上升,但相当多学生并没有准备好迎接大学要求的学习任务,还有不少人对未来毫无计划。大部分美国高中有“全体上大学“的心态,鼓励所有高中生,无论成绩好坏,都去上大学。结果,不管成绩多差,排名多低,选课多烂,高中生都理所当然地期待上大学,拿学位。在一个对两千多名芝加哥地区高中毕业级学生的调查中,社会学家James Rosenbaum发现,接近一半学生(46%)同意以下说法:即使高中不努力,我一样能实现未来规划。
心理学家Jeffrey Arnett在作“萌芽期的成年人”的研究时访问了一个学生,这个学生说出了很多大学新生的心理状态:“我根本没准备好,我也不清楚自己想干什么。”
学生的志向往往不仅与他们的高中课业表现错位,而且跟他们希望从事职业的教育需求错位。Barbara Schneider和David Stevenson最近对美国青少年的一个研究发现,只有44%的学生有适当的目标规划,也就是说,只有44%的学生预期能受到与自己目标职业相称的教育。很多学生都明白大学教育的重要性,但对实现自己的未来目标应做何种准备要么一无所知,要么缺乏执着。
大学扩招、学生学业准备不足、在大学里毫无目标地混日子,这些就是我们对24所四年制院校学生的观察研究的历史背景。社会学家通常会把研究重点放到教育体制的最顶层或最底层,而我们的研究对象是普通四年制院校的学生(更多了解调查对象,请参考调查方法附录)。我们的着眼点是学生进入大学前的准备状况,尤其是学术上的准备;大学前两年选什么课,参加什么活动;最重要的是,如何发展批判性思维、复杂推理和写作能力。当政策制定者在为大学扩招和提高毕业率摇旗呐喊时,我们应该问:到底有多少学生真正在高校中学到东西? 我们的答案是,对很多大学本科生来说,学的不多。
有限的学习
教学生如何批判性思考和有效交流是公认的高等教育的主要目的。从“高等教育的未来”委员会最近的报告《领导才能的考验》到长青藤名校的校园,高等教育的每个角落都认可这些技能的重要性。前教育部长Margaret Spellings在谈到促进全世界学生交流时,鼓励到美国交流的外国学生好好利用“美国高等教育的创造性和多样性,对批判性思维的着重强调,以及无与伦比的接触到世界级研究的机会。”美国大学教授协会也发出同样声音:“批判性思维…是美国教育的标志 – 它能为自由社会输出有思考能力的公民。”的确,99%的大学教职人员认为发展学生的批判性思维是“极其重要”或者“必不可少”的本科教育目标。87%的教职人员认为提高学生的写作能力“极其重要”或者“必不可少”。
遗憾的是,在实际操作中,提高这些技能往往会变成空口号,这一点本书的下面几章会详细讨论。结果,很多学生在大学里批判性思维、复杂推理和写作能力提高甚微。从入学到第二年结束,我们调查的学生平均提高这些能力,用CLA(Collegiate Learning Assessment,大学生学习评估)衡量,只有0.18的标准差,等于百分比排名提高7%,就是说,一个2005年秋季入学的中等成绩学生到2007年春季学期结束百分比排名只能前进7%。换个说法就是,大学新生入学时如果在所有学生中百分比排名50%,那么第二学年毕业时百分比排名只能前进到57%。三个学期的大学教育对学生批判性思维、复杂推理和写作技能上基本没什么提高作用。
我们怎么知道0.18的标准差不能代表显著进步呢?高等教育的质量衡量没有统一标准,很多问题,比如学到多少算够了、算最优,甚至是有可能实现的,都无法简单回答。但过往的经验可以作为标杆,至少有一些证据能说明过去的大学生比今天的大学生在批判性思维上提高多得多。Pascarella和Terenzini在很多研究基础上得出结论说,九十年代大学毕业生比新生高出0.5标准差,而八十年的标准差则是1.0。尽管标准差能说明教育质量在某一时段下降,但它并不能直观地说明学生的进步速度。所以,另外一个测量大学头两年学习进度的方法是,看有多少学生的提高落在统计显著差异线以下,或者说,统计结果不高于零。通过对一个较大的研究群体 – 2300多名学生 – 的研究,我们没有观察到批判性思维、复杂推理和写作能力有统计结果上的显著提高。惊人比例的学生到大学毕业都没有提高CLA衡量的一些一般技能。尽管他们可能学到了某个学科的专业知识,或者有了更多的自知,但很多学生的批判性思维、复杂推理和写作能力根本没能得到任何提高。